翻山越岭背水管

图中挑担者为作者

大竹园新营地的小拦水坝建成后，要把水引到炊事班伙房，还需要一些水管。库存不够，附近集镇又没有货，要采购必须上大道河。连长、指导员把任务交给了上士刘志红和我。

从大竹园出发，跨过蒿坪河，上了营部发电站的高坡便开始爬山，一直向上。山路崎岖，险峰叠障，悬崖峭壁时时在眼前晃过。最高的山顶叫滚子梁，爬上去后就开始下山。从白岩寨隧洞出口的山上下到汉江边，沿江边简易公路再走一段，就到了铁道兵5808部队团部驻地月池沟。在这儿再坐摆渡船过江，才能到大道河。这一路单程就约23公里。

在大道河买了约80米长的塑料水管，分成两部分，盘成圆圈状，我和刘志红都斜挎在肩上，重量也就比一袋面轻些。紧赶慢赶，日头已经偏西。我俩合计，先到原军代表王代表的连队去一趟，他们驻地就在月池沟附近。我俩想的是，先在部队蹭一顿饱饭，若能借宿住下，第二天再返回大竹园。当时，铁道兵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学生连的学生到部队就餐，只收两毛钱的伙食费，饭菜管饱吃够。我俩痛快地吃了顿饱饭，肚皮撑起来了，腿肚子却不得劲儿了，俗话说“吃饱的狗熊不玩叉”。用部队的电话请示连队，却要求我俩当天必须返回大竹园驻地。

我和刘志红斜挎着一大卷水管，刚刚爬到白岩寨隧道出口的山上，太阳就落山了。越走天越暗，渐渐的完全黑了下来。脚下的山路愈发崎岖难行，背上的水管也愈发沉重。虽然我俩都备了三节电池的大电筒，但在漆黑的山里，也就像点了根小蜡烛。刘志红胆子比我小点。我在前面带路，走在后面的他说，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让他走在前面，他又说远处有什么东西晃动。我俩就这样，一会儿我断后，一会儿他前行，交替着赶路。路过一小片坟地，黑咕隆咚的远处，感觉有几点光亮，忽明忽暗，是萤火虫？是磷火？还是什么？因山地无法深挖，当地习惯做法，老百姓埋葬故去的人，只是在斜坡上刨出浅浅的一个槽子，把棺材放进去一截，然后用石片覆盖，坟头再用石头垒起来。时间久了部分石片脱落，就露出了棺板。这时，我的心里也有点发毛，口干舌燥，总想咽口唾沫。俩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慌不择路，走在我前面的刘志红突然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就要摔下去。我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他使劲往后拖，俩人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山坡上，还象坐滑梯一样，下滑了近六七米才停下，肩上扛的水管也被甩出去了，好在被灌木挡住。

起身拍拍泥土，活动活动摔疼的腰身，捡起水管重新套在肩上，又开始赶路。我俩走着走着就感觉方向不对了，不象是返回的路？在周边来来回回转了几遍，才在一个山坳里看见了一户村民住房。找到这个地标，后面的方向就清楚了，穿过村民房前的小院坝，再翻过对面的小山就快到了。

大约晚上10点钟，我俩赶回了连队。炊事班做了两碗酸汤面犒劳我俩。指导员也在等消息，见到我俩后说，任务完成的不错。同时也说明，连队定的纪律只要严格执行，就一定能做到。他指的是，不允许我俩在外过夜。

图中后排，左数第三人为作者

完成三线建设任务后，刘志红分回西安，我被分配到汉中。我俩一南一北，天各一方，几乎再也没见过面。后来听说他因心梗，早早地去世了，终年可能还不到50岁。生命短促，荣辱无常！那个三线施工中，吃苦受累脸上却常挂着笑意；那个翻山越岭和我一起背回水管；那个体形微胖，厚嘴唇，肉嘟嘟的长圆险的战友刘志红，却一直留在我的心底！

作者：铁道兵八团学生十三连

（校对：张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