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看水流（一）

九九重阳看水流，茱萸遍插黄情愁。

征程难解思乡念，归梦观期动客忧。

初中友朋擎酒盏，几多话语哽心头。

　　今凭佳节游故地，万里无云籍我留。

　　九九重阳节，人们习惯登高望远，舒畅胸怀。今年的重阳节，我们村里71届初中同学一行15人则一改常态，看水流。

　　水，与我们情同手足；水与我们血脉相连；水与我们情谊绵长。提到水我们个个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提到水大伙滔滔不绝、喋喋不休。

　　地处粤北山区的韶关南雄珠玑聪辈村，地缘面积不足20平方公里，人口千百人，虽无山重水复，秀峰流瀑，但不缺柳喑花明，鱼肥稻香；更不缺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村的东头100米处有一条远近闻名的大河，当地人叫它“大河坝”。说是大河，其实就比小溪高一档次。水资源丰富，上游的沙水河、小坑河汇入此处，河面较宽，水深适中，河水日夜流淌着像一首优美的旋律，加上水质好清冽可鉴，很适合人们游泳。别具一格、锦上添花的是河面架设一座60米长像廊桥一样的石拱桥、梁桥，给大河增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大河坝远看像一幅自然生成、妙趣横生的水墨画。每当夏日来临，夕阳西下，这里的大人小孩犹如赶集一样，带上浴具匆匆而来，“扑嗵”一声跳入河里，痛痛快快泡上一阵子，舒舒服服、干干净净，一天的疲劳一扫而光。孩子们则另有所图：打水仗、捉迷藏、摸鱼、潜水比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场面胜过海浴场……

　　得天独厚，近水楼台先得月。1969年正值“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年代，仅办到村小三年级的我村突然接到上级通知扩办到初中。没有教室，只好将毗邻大河坝的一座庙宇改造成课室，这无疑给我们这些“熊孩子”开启了方便之门，一有空就跳入水里尽情释放。诚然，这里成了我们地地道道的水上乐园。

　　重温儿时记忆，重拾不老童心，大河坝朵朵浪花无时无刻无不牵动着我们的心弦。重阳节何不去那里看水流，勾起我们美好的回忆？鹤立鸡群，身为中学老师的邓光福率先提出，得到大伙的高度一致。为了筹划这次活动，我和光福作了周密布置：制作了两幅横幅“恰同学少年”“人间最美是夕阳”，突出本次活动的主题；通知天南地北、浪迹天涯的各位同学；预定好酒店；一切安排就序。为参加这次聚会，十几位同学提前回到共同的故乡——聪辈。

　　农历九月初九，天公作美，一阵秋雨过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上午9时，大伙准时到达预约地点。同学们见面后，手拉手，头挨头，嘘寒问暖，知心话儿唠不够，从当年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滿脸沧桑；从当年的青果一枚到如今的子孙满堂。活动还邀请了下一届的师弟，原村里的支书吴述晔；下3届的聪辈籍在北京工作的刘光联妇夫。刘光联当年18岁，正值青春年华，参军入伍铁道兵，离开时不曾带走一片云彩，如今归来，春风化雨，功成名就，女儿在中央电视台工作，妻子在航天工业部门工作，他自己在中铁16局（已退休）。聪辈为他人生添彩，他为聪辈大地增辉。

　　9：30时，活动正式开始，沿着具有客家田园风光的乡村绿道前行。该条绿道为珠玑古巷和大雄禅寺两著名景区配合而建，全长900米，上起大雄禅寺，下至聪辈村吴屋。绿道沿河而建，沿途设置休息亭和亲水平台。漫步在绿道上，我们一边领略这里的风景秀美、田园风光；一边聊过往的遗闻迭事。忽然发现孩提时矗立在此处的千年古榕没影沿踪。我责备的问：“是那帮‘好汉’冒天下之大韪刀砍斧劈将千年古榕毁于一旦，留下一堆荒土草垛。一旁的罗加金解释道：“听说根基缺水土，枝叶枯萎，凋零而逝去。”显然这种解释我还是将信将疑。

　　想当年，本榕树是我们村引以为傲，房前屋后成百上千棵树中的王中王，它枝繁叶茂、根系发达。远看像一把擎天巨伞，挡住了烈烈炎炎的太阳，遮住了一大片绿茵草地；近处看，它像一个慈祥的长者，身躯高大粗猛，小孩子要4个人环抱。有条不紊的枝叶捋着长须，条条下垂，根系盘根错节稳稳地扎在池塘岸埂的大地上，条条生根，彰显出坚守与顽强。仲夏之季，枝叶长滿五颜六色的果实，有青的，红的，紫红的，乌黑的，乌黑的香甜可口，是上等品，其余的则酸酸的。6、70年代，农村物资匮乏，少不了吃糠咽菜。为了充饥，常常爬到树上摘果实，胆大的顺着树枝到“无人区”（枝尾）摘到营养丰富，香味甜美的果实，胆小的只能在树枝粗壮处吃到二类三类“货”。在我们这群毛孩子中胆子最大的数邓功洋、吴述盛、刘烈忠等，优等果实几乎被这些人掏空了。然而，一份果实，一份危险。一次，吴述盛悄悄爬到“无人区”狼吞虎咽后，返回时正遇强风袭来，树枝不停地摇晃，每挪动一小步都有生命的危险，进退两难，心想反正一个字“死”。他一不做，二不休，学电影《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大声嚷着：“战友们我就要‘光荣’了！站在树技上，擎臂高呼‘毛主席万岁！”毅然决然，奋不顾身从十几米的高空中跳下。还好，下面的是池塘，虽浅，但有一定的缓冲力，他沒有“壮烈”……

　　然而几十年后的2020年他还是在此遭遇不测（骑摩托车时突然脑溢血身亡）。述盛同学是个厚道人，处事果敢，见朋友两肋插刀，大公无私，当村主任时秉公办事，在同学和村民中享有较高威信，这次他是为乡村振兴劳累奔波意外殉职的。几年来，大家都很怀念他。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哀悼，大伙自觉向他默哀三分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