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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妞

作者:张杏珍(原铁11师给水营学兵1连) 发布时间:2024-03-25 点击数: 稿件来源:钟佩君 推送 责任编辑:郑建军 王运琥

二妞的大名叫张玉娥,生前是我的同班战友。家里姊妹5个她排行老二人称二妞。因为长的又瘦又高,战友们又都称她为“麻杆”,很少叫她的大名。但我却一直习惯叫她二妞,而且在我的印象中我们相识几十年间但凡我俩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使过普通话或者西安话,全是用她的家乡腔——河南话,好像这样才显得更亲。二妞小时候是个苦命的孩子,6岁就没了娘,幼小的妹妹和两个弟弟都是靠奶奶用苞谷糊糊面糊糊喂养,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拉扯大

二妞的大名叫张玉娥,生前是我的同班战友。家里姊妹5个她排行老二人称二妞。因为长的又瘦又高,战友们又都称她为“麻杆”,很少叫她的大名。但我却一直习惯叫她二妞,而且在我的印象中我们相识几十年间但凡我俩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使过普通话或者西安话,全是用她的家乡腔——河南话,好像这样才显得更亲。

二妞小时候是个苦命的孩子,6岁就没了娘,幼小的妹妹和两个弟弟都是靠奶奶用苞谷糊糊面糊糊喂养,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拉扯大。二妞也曾是一位幸福的妻子和母亲,同是三线学兵的丈夫与她恩爱有加,一双儿女听话孝顺。尤其是在她后来患病与病魔抗争十年有余的日子里,家人对她始终不离不弃,一直悉心照料到她生命的尽头。

或许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二妞特别能吃苦,人也非常要强,干什么事情都想要干到最好,总不想落在别人后头,尽管她经常自嘲 “心强命不强”,但她依然是凡事都喜欢往前冲。

记得我们刚到安康不久,大家还在帐篷里住着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约十点钟左右的样子,我们同一个帐篷里的一位战友突然间肚子疼的厉害,连里赶紧请来了部队的卫生员(我忘记了当时是一连还是五连的),卫生员检查后说需要马上送师部医院就医。由于刚下过雨道路泥泞,又没有车,只能用人背。二妞马上表示她愿意去,最后由卫生员带着我们四个人轮流背着患病的战友前往师部医院。师部医院离我们连队驻地少说也得有十多里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穿鞋光着脚在淹过膝盖的泥水里艰难的行走着,等到了医院把战友安顿住上院,我们再返回连队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我记得我们在河里洗了洗腿上的泥,回到连队吃过早饭就又去上工了。那是我第一次对二妞有了比较深的印象,就觉得她是个挺能吃苦又不叫苦的人。

在安康时,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为修建安康火车站配合部队施工。无论是在沙滩备沙石料还是在山上开山放炮,二妞都从来没有过偷奸耍滑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们的粮食不够吃,蔬菜也很缺。为了改善大家的伙食,排里的军代表决定成立副业组自己种菜,让每个班派一个人参与这一工作。二妞积极报名,在施工之余又多了挑粪施肥浇水的任务,她不怕累也不怕脏有时候粪水撒在身上她也没有怨言。同在副业组一起待过的战友回忆起二妞时,不但高度认可她既要强又负责的工作态度还说连军代表都称赞她特别聪明,种菜技术一学就会。

后来,因为工作需要,我们排从连队驻地搬到了离沙滩比较近的预制场,主要工作是制作预制楼板。排长把开搅拌机的工作交给了二妞,这是一项责任心特别强的任务,需要把沙子、石子、水泥以及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才能搅拌成合格的砂浆,不然就会影响预制板的质量。她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做着这项工作,从没有因为她个人原因出现过质量事故。

我们从安康退场后,二妞被分配到了西安的一家国营企业当工人,很多年后才从车间调到厂库房。婚后好几年的时间她和丈夫都是两地分居,直到女儿6岁那年丈夫才从外地调了回来。但是没有多久企业就破产了,她和丈夫又双双在外打工,因为要供两个大学生。和二妞一起分进同一家企业的战友果果特别清楚二妞的情况。三年前二妞下葬的那天,在送走二妞后返回的途中果果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二妞的苦,她说在厂里有几次她和二妞聊天时都陪着二妞一起掉眼泪。她说二妞就是太要强太守信用了。说当时二妞在厂里买房的时候借了别人的钱,答应别人两年后还钱。两年到了,她没有钱,竟把刚装修好的房子卖了给别人还钱。当时一家四口为了住房受的那个难,多年后果果说起来仍禁不住替二妞叫屈。二妞的生命终结在了68岁,可以说她过早的离世与房子有着直接关系。

2010年,二妞贷款买了一套新房。装修的时候,她看不上别人干的活,非得自己动手,不但累,还整天整天的喝不上水。当房子快装修好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尿血了,到医院去看,又被误诊,用了半个月的抗生素越发加重了肾脏的损害。后来经西京医院专家查出来是当时全国仅不足190例,西北地区更是少见的极其严重的肾病,通过置换血浆总算捡回来了一条命,但却得要靠透析才能生存。

几年前,有一次二妞去透析的时候,我曾陪着她进到过那个有着多台机器的大房子。那是一个让人看着非常难受的场面:一台台冰冷的机器,一张张令人扎心的面孔,每周两次或者三次的频率,二妞竟整整熬了10年,其间所受的苦所遭的罪常人是无法想象的。但二妞却非常坚强非常乐观。十年间,但凡排里组织活动或者战友聚会,只要她没有透析或者没有感冒她都会被丈夫用改制的电动车载着积极地参加聚会。虽然她并不富裕,但她还时常会带上他们回民拿手的自制牛肉和烙大饼让大家分享。用她丈夫的话说,每参加一次战友聚会她回家都能高兴好几天。

2021年三月的一天,二妞不慎摔了一跤,大腿骨粉碎性骨折,那一跤真成了她人生的最后一跤。疫情期间透析原本就比平时多了不便,骨折后更是没法动弹,考虑后她决定放弃了。尽管家人不同意她的决定,但却拗不过她。她用微信视频和朋友们一一道别。远在北京的原我们班副齐平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便买了到西安的高铁票。当我陪着齐平到了二妞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既惊讶又高兴似乎都不知道疼了,又是和平时一样的大着嗓门有说有笑了。还有当年我们一起背着送到师部医院治疗的战友谷子,刚从深圳回到西安不久,知道了二妞的事情,也马上赶到她家中探望。我们班的第二任班长张曼君居住在美国,听说二妞的情况后多次在电话中给二妞以关心和安慰。接连几天二妞家里都溢满着浓浓的战友深情。由于她不吃不喝,开始还有劲和人聊天,但往后就越来越不行了,当她没有力气说话的时候,也开始谢绝大家的探望。我们明白,爱美的二妞是不愿把她不堪的一面示人,就都尊重了她的意愿。后来知道了二妞走的时候挺平静的,大家心里也都很宽慰。

前几天,看见排长发在群里的当年我们排在预制场照的黑白照片和几年前聚会时我们班的合影,照片上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又看见齐平也发了几张20多年前她与我还有二妞我们三个一起到安康参加营建三线学生防护林活动,又巧遇我们排副改莲的照片。改莲感慨:“当年的四人还剩三人了,好好珍惜吧!”再看着照片上笑的同样灿烂的二妞,想着和几位战友聊天时聊到了二妞,想到虽然她去世整整三年了,但战友们依然都还记着她。记得那个要强、爱美、善良、乐观的会唱豫剧的大嗓门的二妞。


(校对:张东)


(责任编辑:郑建军 王运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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