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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形式铁兵童趣 ——系列小小说之十三 眺 望
作者：岳湘灵
发布时间：2021-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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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 望 1966年的冬天特别冷。这年冬天，几乎整整一个冬天，舒晓明的心比那天气还要冷 舒晓明也是一名到老连队来体验生活的机要学员。他的心本来是火热的。他所在的老连队驻扎在北京远郊群山之中的一个山窝窝里，担负着打通一条战备铁路线上的一座隧道的艰巨而
眺 望
1966年的冬天特别冷。这年冬天，几乎整整一个冬天，舒晓明的心比那天气还要冷……
舒晓明也是一名到老连队来体验生活的机要学员。他的心本来是火热的。他所在的老连队驻扎在北京远郊群山之中的一个山窝窝里，担负着打通一条战备铁路线上的一座隧道的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他来到老连队半年多了，在这里学会了使用铁掀、铁镐、风枪、斗车等施工工具，体验了立排架、挖马口、打眼放炮、推车出渣等隧道施工的艰辛，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塌方抢险的鏖战，品尝了住帐篷、攻碉堡（吃玉米面做的窝窝头）、蹲山沟、耐寂寞的滋味。曾几何时，工作上的困难、生活上的艰苦，都没有给他的思想带来任何苦恼。他每天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老连队飞来飞去。因为，他心里存放着一个火热的盼头。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终归是要走进石家庄铁道兵工程学院的大门去学习深造的。可是，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到来，石家庄铁道兵工程学院停课闹革命了，他们这批学员也就入校无望了。像这样一瓢凉水当头泼下来，他那颗火热的心能不坠入冰窖吗？
班上的战友们都理解他、同情他、宽慰他。可是，思想是他的思想，如果他自己想不通，别人的理解、同情和宽慰又管什么用呢？好在人是一个能够思想思想的动物，能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知道自己怎样才能纠正错误、端正思想。那个冬天，舒晓明就是这样不停地反思自己的思想。遗憾的是，他不是后悔自己不该报考这所军校，就是埋怨自己命运不济，左想右想，他那颗跌入冰窖的心怎么也暖不回来。万般无奈之下，他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书。
舒晓明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家中藏书不少。他从小就像喜欢玩玩具那样，翻弄家中书柜里摆放着的各种书籍。后来上学了，识字了，很多书都读得懂了，他就把书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有什么想不通的去问书，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思维习惯。这一次，他因入校无望陷入苦闷而不能自拔，自然也会像往常那样求助于书。
他记得他读过十九世纪俄国著名作家车尔尼雪夫斯基写的小说《怎么办》。作者在这本书中，塑造了一个“独特的怪人”——赫拉美托夫。这个“怪人”出生于官宦世家，家境富裕，可他放着贵族生活不过，偏要去过平民生活，不吃白面包，专吃黑面包，甚至平民不敢问津的东西他也吃；放着好好的大学不读，偏要辍学去干砍柴、锯木、凿石、打铁等粗活。此外，他还做了很多在别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比如， 通晚躺在一张钉有几百颗钉尖朝上的钉子的床铺上睡觉，任内衣的背部和两侧鲜血淋漓。又比如，一位美貌贤惠女士主动向他求婚，他却不留任何余地的回绝人家说：“像我这似的人无权把人家的命运同我的命运捆在一起”。其实，这个“怪人”并不怪，他是作者竭力推崇的一个志在推翻俄国沙皇统治，追求民主革命的新人。他所做的这一切，完全是为了磨练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品质，以适应残酷的革命斗争的需要。
面对车尔尼雪夫斯基笔下这个“独特的怪人”，舒晓明感到脸上阵阵发烧，那是他羞愧至极的表现。他想，如果说赫拉美托夫的所作所为是在烈火练真金；那么自己为了入学深造而暂时忍耐老连队的艰苦生活，这种做法充其量不过是镀金。“假金方用真金镀，若是真金不镀金。”舒晓明对这句唐诗并不陌生。他为自己虚伪的镀金而深感羞愧。在与书中这个“独特的怪人”的比较中，舒晓明顿觉自己的心里仿佛点亮了一盏灯，让他看清了造成他心灰意冷的思想症结，就在于到老连队来体验生活的动机不纯；让他明白了摆脱自己心灰意冷的关键，就在于端正到老连队来体验生活的思想动机。舒晓明不是一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他决心向小说中那个“独特的怪人”看齐，自觉地把自己置身于艰苦的生活环境中去烈火炼真金！
次年早春二月，北方的大地还覆盖着厚厚的冰雪，而舒晓明却春江水暖鸭先知般的捕捉到了春的信息。那一天，他正和班上的同志们一起在连队开挖出来的大拉沟里维修护坡，突然，他感觉到有一丝暖风从他脸上轻轻划过。就在那个瞬间，一种不可名状的冲动涌上他的心头。这种冲动，催促着他踩着护坡上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急切的向坡顶爬涉。他要登高远眺，去展望自己所憧憬的美好前程。爬到坡顶后，举目望去，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银色世界。“啊——”，他长舒一口气，心旷神怡，宠辱皆忘。他仿佛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不远处一派莺歌燕舞、姹紫嫣红的春光，正向他扑面而来。此情此景，让他坚信即便是不能入学深造，他也一定能在老连队、或者将来其他工作岗位上，用自己的双手开创出一片灿若春光的美好前程。
是啊，
“如果冬天到了，
春天还会远吗？”
校对:张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