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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散文/

铁道兵营里的“铁”女民兵

作者:邱榕木 发布时间:2024-02-01 点击数: 稿件来源:稿件中转站钟佩君推送 责任编辑:丁芳

 20世纪70年代末,我国举全力建设西南大三线时期,我们铁道兵部队调集了8个师的力量奔赴四川、陕西一带修筑襄樊至重庆900余公里的铁路,同时两省也调用了近数万以学生、知青为主体的年轻人,以连为建制单位,组成民兵连,安排到铁道兵连队配合施工,归部队带领,由于人数几乎超出部队两倍以上,成了部队完成施工任务的主力军。

铁道兵营里的“铁”女民兵(图1)

  20世纪70年代末,我国举全力建设西南大三线时期,我们铁道兵部队调集了8个师的力量奔赴四川、陕西一带修筑襄樊至重庆900余公里的铁路,同时两省也调用了近数万以学生、知青为主体的年轻人,以连为建制单位,组成民兵连,安排到铁道兵连队配合施工,归部队带领,由于人数几乎超出部队两倍以上,成了部队完成施工任务的主力军,除了一部分关键技术和后勤保障等岗位由部队战士承担外,其余相当大量的普通工种均由民兵担任。这些民兵连驻地与施工部队的驻地离不远,分开吃、住,但同部队一起在隧道里打炮眼、清洞渣、搭排架;在路基上挖土方、拉板车、打夯锤。烈日下,战士的汗水和民兵的汗水同样浇铸在拱圈中;冷月里,战士的身影和民兵的身影同样映衬在桥墩上,要知道,这些民兵,同部队战士一样,远离家乡和父母,也都是20岁左右的孩子,小的仅仅15岁,身心发育都还未成熟,有的刚从学校出来,如陕西省当年就清一色地使用了初、高中毕业生,共调有25000名学生分别组建学兵连参与襄渝铁路建设,由此,当时被称为铁道兵营里的民兵。

  我们部队修建四川省境内达县路段,同样,当地调集了各县的民兵也来参与建设。四川省的民兵不是在校或刚毕业的学生,而是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或是回乡知识青年及农村青年,当连长等带队领导,才是人民公社的干部。可以说,这些民兵与部队一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哪里有战士,哪里也就有民兵,战士和民兵共同在襄渝铁路书写了不朽的光辉篇章。

  自然,在这些民兵中有众多的女民兵,组建有女民兵连、女民兵排、女民兵班等,这些女民兵也是20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大部分未婚,甚至还是少女。她们在民兵连里可不是印象中仅是承担煮饭、炒菜和洗衣服等后勤活,而是与男民兵和战士一样,攀山越岭,长途跋涉;参与钻隧道,架桥梁;扛石头,挑水泥;同样住工棚,睡地铺;上白班,轮夜班,无所不在,无所不做,工作中苦、脏、累、险的活,生活里饥、寒、简、陋的事,每一样都绕不过,她们遭遇的太多了,她们承受了女人们特别是少女时期所不该的繁重体力劳动和恶劣环境煎熬。

  铁路施工中,打隧道是最艰苦、最繁重、最危险的工作,抱风枪钻炮眼一般是重体力的男性活,也是一个拼体力和技巧的工种,本该是由我们战士和男民兵来承担,但那些有胆魄和体壮的女中豪杰,硬是不让须眉,抢着扛风枪打炮眼,一个女民兵班轮流抱住那“突突突”猛响且又疯狂乱抖的风枪,往岩石里钻,直到打成炮眼装炸药并点燃导火索为止,着实体现川妹子顽强、吃苦、无畏的特质和精神。在长时间的隧道施工中,毕竟那风枪十分沉重,振动频率高,危险性大,对女性确实不适宜,短暂可以,长期不能,更何况男民兵及战士于心不忍,因而,一段时间后就再也没有女民兵抱风枪打炮眼了,而是,安排清理石渣,帮助装卸和推斗车等辅助工种。

  隧道施工毕竟属于两重天环境下的作业,头顶犬牙交错的悬石,脚踩崎岖跌宕的巷道,口吸乌烟瘴气的烟尘,在我国隧道施工技术和设备还不很先进的那个年代,施工环境就是如此恶劣甚至危险。置身于这种危机四伏的险境下作业,老天爷也无法保佑和怜悯,只好任由命运拨弄,因而,为施工事故而受伤、致残甚至死亡的民兵屡见不鲜,直至时隔数十年后,有报道称,当时修建襄渝铁路的四川民兵,晚年得矽肺病者甚多,当地政府还特地为此事制定政策,安抚现今已逾花甲之人的民兵。女民兵们时常也不例外,危险和死亡始终是不认男女性别的,但是,女民兵在遇到不幸时,有时常成为被保护的对象,以让她们逃脱和避免灭顶之灾,由此,也就涌现出不少舍生忘死,见义勇为的英雄壮举,类似的事,在我们施工的华蓥山隧道中就发生过。那是九连的十几位战士和民兵同在一个上导坑掘进和清石渣,突然,头顶岩石坍塌,在这十分危急时刻,眼见落石就要砸中一位女民兵,生死关头,事不宜迟,部队贵州籍战士杨小毛一跃而起,飞扑过去将女民兵迅速推开,女民兵得救了,而杨小毛却被落石砸中头部,最终牺牲了,以毫无畏惧的实际行动和出生不足二个年代的生命代价,谱写了一首“英雄救美人”的赞歌。

  参与部队施工的民兵连,平时也是按部队规定条例管理,必须集体出操、队列训练、政治学习等一整套部队方式管理。来的民兵都是青年人,适应性也强,刻苦磨练,几天下来的操练也就有模有样,像个民兵了。不过那些女民兵毕竟非经过“选美”来的,高矮、肥瘦不一,在队列训练中无论如何不能达到整齐划一,原因在于,高个与矮个可以调整到同在一条斜线上,可胖子和瘦子就不好调整了,起码她们的胸部有大有小,有突有平,形状不一,那时的女人,还买不到现代那么高级并可统一型号的文胸罩杯来掩盖,于是,当喊一声口令“向右看齐”时,脚齐了,肩齐了,可就是胸部齐不了,男教官也不好意思长时间地眯着眼睛瞄,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是货真价实的“色迷迷”嘛,也说不出口,更无法像对肩和脚一样,可以用手去具体指导和纠正,只能“束手无策”地将就了,当然,在民兵训练科目中也没要求女子胸部要齐,这时女民兵们也暗自发笑,自鸣得意,因为,就这点教官对她们无可奈何。

  连队里没有女兵,铁道兵部队女兵本来就寥寥无几,分散在团以上单位,如卫生队和宣传队等,固然,连队是百分百的男性聚居地,也即荷尔蒙高度产生和沉积的地方,偶发对异性的冲动和饥渴,是不足为奇的,虽不敢有大行为,而时常偷眼瞄一瞄那不论远、近处的女民兵,或者工地上与女民兵拉话搭讪,是相当普遍的事,如果能被首长派遣去带领女民兵,那才是“艳遇”了。我们当兵的冲年轻女孩子叫“皮蛋”,这叫法不褒不贬,出自哪里?谁口?不得而知了,只是对女孩子的一种俏皮称呼罢了。连队炊事班有时会发放松花皮蛋来改善伙食,战士们就会顺着吃皮蛋而戏说“皮蛋”,寻找开心,几个爱嬉闹的江西兵还会对着不远处的女民兵驻地,用方言高声叫喊“洽(吃)皮蛋喽”,以此来宣泄对异性的冲动。因为,我们连队的工棚与我们带的民兵连工棚同在一个山坡,相隔不远,尤其与女民兵住的工棚相距更近,大声说话,便隐约可以听见。

  我们当兵的人,除有特别的事务,平时是不能到民兵连去串门的,更不用说接触女民兵了,这是部队的纪律,只是在工地施工中,就有机会接触民兵,于是,也有个别的老兵在工地上遇到知己而一见钟情,也就于部队纪律而不顾,立即转入“地下活动”悄悄联络,偷偷写信,暗暗约会,成为恋人,结果被部队发现受处分或责令退伍。诚然,那些在民兵连里的川妹子也喜欢和战士接触,因为在那个年代里,部队那身红领章红帽徽的绿军装,看起来很神气,社会上很受尊崇,作为农村女子,如能被当兵的看上,尽管我们这兵与她们一样在铁路工地做苦力,不管这兵来自五湖四海的哪个角落,仍然也会有几分吸引力的。

  在部队几年里,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从事文艺宣传队演出,部队宣传队会去民兵连中挑选几位身材好,长相俏的女民兵来一起排节目,说实在话,在天府之国的灵山秀水里寻觅几个窈窕美女和有一定文艺功底的人才是很容易的事。男战士和女民兵,俊男和靓女,一起排练,一起演出,推出了一大批丰富多彩、喜闻乐见的男女同台表演的优秀节目,深得连队战士及民兵连喜爱,那是选来的漂亮女民兵演员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同我们整天排演的女民兵演员,也深得我们喜欢和宠爱,这些女演员不但身材好,模样漂亮,而且有文化,有思想,积极向上,在宣传队里勤学苦练,导演如何认真要求,一遍又一遍,毫无怨言,不敢耍态度撒娇,出外演出争抢着搬道具,拿乐器,样样不比我们男兵差,有时还帮我们洗洗衣服呢,而唯一她们不会,也许说是最依赖的事,就是演出时脸部化妆。对于现代女性来说,化妆应该是最擅长的了,但那时的妇女中还并不很盛行,更何况这些女民兵演员大多来自农村,即使会化妆,其演出化妆与生活化妆又截然不同,因此,她们在每次化妆时,自己仅在脸上打点粉底,其余上油彩,画眉毛,描眼帘,涂睫毛,上口红等,就等着我们男演员一个接一个地帮她们画。她们不愿自己化妆的原因,一是确实不会,二是自信心不足,怕画的难看,不漂亮,三是我们几个男演员化妆手艺的确不奈,自然,爱美的女孩子巴不得请高手帮忙。我们男演员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化妆,仅几个人,于是,我们每人分别帮几个,熟练了速度也快,从来也不曾耽误过演出。给女孩子化妆是个细心活,她们天生爱美,眉毛要细,眼圈要黑,脸颊要红,口红要宜,唇线要清,如此等等,不得粗枝大叶,不能毛毛糙糙,因为,一个女孩仰着头,坐着或站在你面前,把一副娇艳的脸庞,一双水灵的眼睛,一张殷红的嘴唇,毫无掩饰地交给我们,让我们的手在她脸上抹来抹去,搽来搽去,渴求在她脸上画出最满意最动人的美丽,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去用心,因为,我们与女民兵演员年龄均相差无几,都未婚,时间一长,熟悉了,心知了,就会相互挑选了,我喜欢帮她画,她也愿意借机要我画等等,心照不宣,心领神会。有趣的是,个别胆大的老兵,在帮女演员画眉毛或唇线时,将握画笔的小臂,时不时或者有意无意地轻轻贴近或触碰对方高高挺起的胸脯,若即若离,忽左忽右地,那时女性的胸罩没有今天隔离性那么强,仅仅是白布缝制的短小背心而已,外衣也并不厚,触碰时女演员应该有所感觉,但她们对兵哥偷袭禁区的举动并不在意,没有扭动和摆脱,也不会发怒,仍然聚精会神地昂着头,等待那一笔一笔,一遍一遍地油彩涂画在自己的脸上,总认为兵哥哥不会是故意的行为,更何况,在表演过程中尽管那个年代不允许编排男女间过于形体接触的动作,但也避免不了会发生肢体和部位需要或不需要的碰撞。

  铁兵营里自从来了这么些女民兵后,她们不但在工程建设中做出了贡献,而且给部队带来朝气和活力,印证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经典之说,也给部队增添了不少花絮和色彩。只可惜,我们当兵的人都已复员退伍,几十年过去,经历的故事记忆犹新,一同奋战在铁路上的女民兵却一无所知,记不得哪家女,忆不起何芳名,仅知道她们有共同的名字叫女民兵、川妹子,这是我们永远也无法遗忘的美好记忆。

  世间里,男女之间,阴阳之间,互补互济,相得益彰,这是人类文明兴盛之道,社会进步之力。

铁道兵营里的“铁”女民兵(图2)

  作者简介:邱榕木,笔名:秋龙,福建省龙岩市新罗区溪南人;路桥高级工程师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参军当过铁道兵,退伍后长期在县、市、省级交通公路和城市建设部门从事技术和管理工作。曾任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建设总指挥部、福建省高速公路有限责任公司,现就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学会。

  著有:长篇小说《中国路姐》(正在改编成电视剧)、《路魂》(正在改编成电影) 古典诗词集《榕木诗词选》 散文集《漫步地球村》《东水涟漪》等。

校对:张润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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