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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渝·50】八十三万英雄汉,千里蜀道腾蛟龙(下)

作者:铁道部二师李万发 发布时间:2020-10-10 点击数: 稿件来源: 责任编辑:

八十三万英雄汉,千里蜀道腾蛟龙 (下) 我们是襄渝铁路的建设者 先遣回国时在西安大雁塔的留影 (二) 我是一九六九年底从越南先遣回国的。到陕西紫阳县铁二师襄渝线工程指挥工作组,参加对所辖各团的通信联络沟通,为大部队入陕作准备。
八十三万英雄汉,千里蜀道腾蛟龙(下)
 
——我们是襄渝铁路的建设者
 
【襄渝·50】八十三万英雄汉,千里蜀道腾蛟龙(下)(图1)  
先遣回国时在西安大雁塔的留影
 
  (二)
 
  我是一九六九年底从越南先遣回国的。到陕西紫阳县铁二师襄渝线工程指挥工作组,参加对所辖各团的通信联络沟通,为大部队入陕作准备。和我一同回国的还有江西兵粱隆福,荆门老乡周道华,及通信科参谋李秋德等人。我们从广西凭祥一同乘火车抵达陕西西安,然后再赴紫阳县。
  从外地到到紫阳县,那时交通只有汉江水路。到紫阳一般都要在石泉县坐船顺流而下,约有半天多的航程。我们一行从越南归国后,先在西安休息了两天。然后乘坐军用吉普车翻越秦岭并于当天晚上抵达石泉县城。
  一路上我受尽了颠簸之苦,蜿蜒曲折的盘山路起伏不平,车子晃动让我头晕目眩。(提起秦岭盘山路还有一个这样传说的笑话:文革期间,造反派由安康开出一辆吉普车到西安;由于连夜行车,司机太疲劳,竟然打起瞌睡来。行驶在秦岭盘山路上的司机没有及时转动方向盘,吉普车便从公路上翻滚了下去。那吉普车打了几个滚竟毫发无损又稳稳地落在了下面的公路上,不过此时车的方向却掉了个头,司机一点也没察觉。这个司机接着又往前继续开,待到天亮后才发现居然又开回了安康)。
  沿路上我不停的呕吐,高山反应和汽车轰鸣,让我的双耳也暂时性失聪,整整一天我粒米未进。晚上看见大伙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无法勾起我的食欲。好在经过一夜休息我又才基本恢复了过来了。
  次日清晨,我们便准备到江边乘船赴紫阳。这时我们竟然发现一只麂子在石泉县城内空荡的街上悠闲的逛着。大家便分头合围去抓它。由于城内的青石板路面非常光滑,麂子脚又尖又小,跑起来极易滑倒,我们没费多大劲就把它逮着了。大家带着战利品搭上了一艘小木船,途中由船老板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如果你是第一次在汉江乘船顺流而下,你会有一种特别新奇的感受。汉江上游,两岸峻峭挺拔,林木葱郁,时而有苍鹰在山峰间盘旋掠过。清澈的江水倒映着蓝天白云,船行驶在平缓的江面上,泛起鳞鳞的细波,犹如置身于一幅风景秀丽的山水画卷之中(可能也只有乘船顺流而下才能领略到陕南的美丽风光)。大家都非常的开心。这时艄公却说道:你们别以为汉江就这样驯服平静;那些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有的地方却暗藏着杀机,行船一定要小心选择航道的。你们见过逆水行舟吗?那才叫一个难呀!
  那天我也有幸第一次看见了逆水行舟!那是一艘载货的木船沿江边逆流而上,船上艄公把着舵,有两个船工用力撑着竹篙,河滩上纤夫们赤裸着上身,手脚同时着地向前爬行,由纤夫号子声统一着他们的步伐,每前进一步都要拼尽全力。遇到陡峭山崖,他们一个个都要把脚手依次嵌入不知何年何月由纤夫前辈们凿成的栈道孔内向前挪行。每向前挪动一步他们都要万般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汹涌的江中。这也让我深深的感悟了世事的艰辛。
  我们的木船随着水流前行,不久艄公开始警告我们:一会儿船要过滩了,你们要多加小心。所谓过滩就是船要经过较大落差的水流。在过滩时,如果船工不眼明手快就会出现船毁人亡的事故。从石泉到紫阳沿途要经过几个大的险滩,其中最为险要的当数“换骨滩”。(因为那个滩由于行船事故频发而得此名)。当船快要到“换骨滩”时,船工们如临大敌一般;一个个都在做着准备,看看他们紧张的面孔,我们的一颗心也悬了起来。不一会果然已隐约听见从前边传来一阵阵激流拍岸的轰鸣声。船老大要我们一个个紧扶着船弦不要乱动,我们当然言听计从。
  “换骨滩”口,涛声轰鸣、白浪翻滚,船到滩边便一下没入激流,眼看就要撞向对面山崖,只见艄公用蒿子快速向山崖一点,船身擦着崖壁而过。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又见船头对着前面的一块礁石直冲过去,又是艄公挥动长篙抵住礁石,船工们奋力搬动着大浆划水,船才侧身而过。就这样几个回合下来,我们已是心惊肉跳,那里还记得船工们是怎样战斗的。
  船出滩,艄公喊起高亢悠扬的号子抒发刚才过滩紧张压抑的激情。随着号子声我们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初下紫阳,
  泛舟汉水兴意盎;
  眺江天,
  鹰隼翩飞,
  壁映穹苍。
  漩花撩眼众欲惊,
  驶至“换骨”情更甚;
  撑长篙艄公拼全力,
  急波平。
  一曲歌,
  群山和;
  出滩船,
  似飞梭。
  数百里行程,
  谈笑语落。
  宛延崎岖东流去,
  威武铁军踏歌来。
  担先锋今日喜逐浪,
  多豪放。
  那天下午我们一行到达目的地-紫阳。驻扎在紫阳县城一个空置的学校内。紧接着我们建起了一个通信站,负责与各团工作组联系。
  当时的有线通信杆路全是翻山越岭架成的;山上线路跨度较大,只要一起大风,两条电线就会经常绞到一起造成混线障碍。夏日的一天,那天天气突变,不一会便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这时紫阳到芭蕉的线路不通了,我便和周道华战友顶风冒雨的出发去查修线。
  那时的紫阳县交通极为不便。我们渡过汉江沿任河边的崎岖小路行走,爬上山岭后就没有路了,我们只能披棘而行,每行进一步都很困难。走一段路我们就得爬到电杆上试一下线看是否已通,眼见天就要黑了,线路仍然不通。我们只得摸黑下山找了一个小客栈落脚过夜。小客栈简陋得不成样子;一张硬木板床上的被子已经发黑,并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我们全身湿漉漉的,就请店家烧起一堆火烤干衣服,并弄了点吃的填肚子。夜晚却被成堆的虱子跳蚤攻击得奇痒难熬,夜不能寐。次日风停雨住,天空放晴。我俩到山上去试线,线路已通了。
  一九七零年上半年我与李秋德参谋去北京参加了全军通信、全国电信成果展览会。从安康乘小飞机(30多座)到西安;当我第一次从天空中全貌俯瞰巍峨绵延的秦岭山脉时,除了赞美她的妖娆恢弘外,更多感叹的还是将要修建襄渝铁路工程的艰辛与不易。
 
  (三)
 
  七十年代的紫阳,仅用封闭落后来形容还是不太够的。那时紫阳县还是一颗镶嵌在汉江上游边未琢的璞玉。紧贴江边的,由下而上呈凸字型的是一条主街街道,长不过百米,宽不过两米;沿江一边用木柱子撑起的木楼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滑入江心。当时全国七个不通公路的县,其中陕西的紫阳县就榜上有名。那里唯一带轱辘的机器可能就是压面机了;出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船。即便县长要到所辖区域视察,除了坐船外就得走路爬山。
  当时紫阳全县三十八万人口,分布在汉江沿岸沟壑纵横的秦岭与巴山山脉之中。那里的老百姓平常出门都是用背篓来背东西的。背上高高的竹背篓,手里拿着一根“T”字形的木撑棍,背累了,人只能靠在山边把“T”字形的木撑棍撑在背篓下面歇歇脚。听说老百姓在山坡上劳动或行走时每年都会有人掉下山崖。那里沿汉江边也有不少人常在汉江边用一个网子顺水不停的捞鱼;有时捞一天也不一定有收获,但要是捞着的话一般都是一条很大的鲤鱼。不过他们在捞鱼时还要在腰间系一根绳字,绳子另一头连到就近栓在一颗树干上或者大石头上以防不慎堕入江中。紫阳老百姓住房子的墙是用石头垒的,房顶是用石头开成片后盖的。那时在战士中间流传着“紫阳三大怪:石板当瓦盖,南瓜串着卖,面条像腰带”这样的俗语。由于交通不便,很多当地特产也没法销往外地,老百姓的生活也是特别困苦。
  有这样一件事情让我至今难忘。一天中午,一个山里大嫂挑了一担柴到连队来卖,这担柴大约百十来斤卖了九毛钱。当时我们正开中午饭,我们问她吃过饭没有?她说没有吃。我们就给了她几个馒头,她一边说她是摸黑很早从山里出发,中午才能走到我们连队;一边又把馒头揣进了怀里。我们就问她:你一定也饿了,为什么不吃?她说她不饿,她要把馒头带回家给几个孩子吃。听她这样说,我们又拿了几个馒头,并端来一碗稀饭让她吃饱了才走
  。一九七零年五月,毛主席在北京发表了著名“五,二0”指示;我与部队宣传小组深入大山里面的村寨进行宣传。我们到一个老太太家走访;老太太是五保户,她所谓的家是用树枝搭成像窝棚一样的房子。家里的成员除了她外,还有一只养了七年的老母鸡,就是她俩相依为命。那老母鸡也颇通人性,它一会跳到老人的膝上,一会儿又跳到老人肩上。望着四面漏风的“房子”,看看这一对相依为命伴侣,我们心里满是酸楚。我们又到一个生产队走访宣讲“五,二0”指示。这位队长向我们介绍了他们队里的情况;他说:他们队里每人每年交国家四两公粮,国家返销每人每月八斤粗粮。每天两顿饭就是苞谷或者土豆及蚕豆混合煮的。他向我们介绍说;解放前他们这里一年要差八个多月的粮食;现在好些了,但一年仍有近半年缺粮食。他还表示:为了支援抗击美帝国主义,一定要努力生产多打粮食,每多生产一粒粮食就是多生产一粒子弹。通过这位队长的讲话,至少也可窥见当时紫阳农村生活困苦之一斑。
 
  (四)
 
  铁二师大部队于一九七零年下半年从越南回国,便正式拉开了襄渝铁路线的建设帷幕。
  为保障襄渝线建设的通信指挥,便于铁道兵部对成都铁道兵西南工程指挥部及各施工部队的通信联络;租用西安至安康一条3.0铜质电话线,由西安对安康开通半导体12路载波电路(在镇安设一增音站)。开通北京经西安至西南指挥部、陕南各铁道兵部队通信直达电路。当时西安通讯站就设在西安电信大楼内(那时的西安电信局可能是除北京以外全国最大的通信枢纽站)。机务值守及业务领导由铁二师负责;镇安增音站及安康终端站机务值守由铁十一师负责。
  后来我师紫阳站开通了对安康铁十一师站12路半导体载波电路,由安康汇转至北京兵部,及铁道兵工程西南指挥部。对各团分别开通单路或三路载波电路,以保障部队的通信联络指挥。
  在西安通讯站成立之初,通信连派修理所的徐立忠技师和我以及载波班的张际海,唐志安驻勤西安。后来徐立忠技师调回连队,就由我负责。那时我们住在汽车团(番号8784部队),具体地点在南郊的公路学院内,每天持公汽月票到西安电信局上班。
  每半年我还要到镇安增音站及安康终端站去巡查一次。镇安县地处秦岭腹地,山势极为险峻。窄窄的盘山路蜿蜒曲折,特别是大木岭、小木岭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公路旁一边是陡峭的绝壁,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平时路面仅能通过一辆车;如果遇到迎面来车的话,那就要有一辆车必须倒退至事先挖好的错车点,(路上有很多这样的错车点)让另一辆车先通过才行。然而秦岭又是多彩多姿的,秦岭山峰上的青阳关石壁,简直就是鬼斧神工劈开似的;壁面极其光滑,壁峰直插蓝天,其雄伟壮丽令人叹为观止。随着季节的变化,秦岭呈现出万千气象。虽然是早春,但山涧、溪旁已是柳芽吐绿,桃李含苞。夏季来临,山下虽然酷热难耐,但秦岭峰上却凉风习习、沁人心脾。秋天里,站在山颠,远眺那层层梯田似的山岗一片片火红;那一片片火红是这山里特有的挂满枝头红红的柿子。到了冬天,雪峰逶迤,满树银花;湍急飞泻的瀑布已变成倒挂天际的晶帘,在耀眼的阳光下闪烁着瑰丽迷人的缤纷霞光。
  一次,我乘坐客车到镇安县增音站巡查,那时正值冬天。逶迤秦岭一派茫茫,车速极慢。汽车在结冰路面行驶,司机最忌讳的是踩刹车。因为你一踩刹车,整个车就会顺势滑动从而失去控制,其后果不堪设想。出门时虽然车前后轮都装有防滑链,但车在山上行驶时,付驾驶员手里拿着大衣一直站在打开的车门口。随时准备遇到车打滑情况时把大衣塞在轮子下面,以防不测。车子开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才到达镇安县电信局(增音站设在电信局内)。两个值守战士见到我很是高兴,当晚我把通信设备进行了检测,他们也和我谈了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事情。在这里他们每天也与当地职工一样,只吃两顿饭,(所谓的饭其实就是一大海碗苞谷糊糊)也根本吃不饱(虽然他们每人每月缴四十五斤粮票)。有时不得不到街上买点什么充饥。听他们这样一说,次日我到街上买了点肉及猪肝让伙房师傅帮忙做了一顿好吃的给他们打牙祭。(我记得那时镇安猪肝只卖两毛多钱,我用一块钱就买了四斤多呢)。
  后来我从西安调回连队修理所,开始了一段较为平静的生活。那时通信连建在紫阳县城上面的山上,刚开始是住棉帐篷,后来也用石板盖起了房子。房前有一条约二十公分深和宽的“水渠”经过,称它为水渠是因为它从十几里远的深山引出的泉水,供当时紫阳全城人们的食用水。后来供水紧张时,部队修建提水站从汉江取水,才解决了县城老百姓用水困难。
  驻地的山上长满油桐树,山后还栽有茶树之类的经济作物。我们修理所距连部有一段距离。当时修理所所长是陈济喜,无线技师有刘再发、董宝文、严宜荣、黄宏吉;有线技师有徐立忠、文治荣和我。技工先后有杨建民、王兰春、焦裕华、陆小东、赵庆林,严太阳,蔡启洪及保管员韩坤泉、杨国华等人。脑瓜灵活的所长陈济喜是福建人,(通信科单科长常戏称他为罗贝特),我记得那时在无线广播中刚开始教学英语,他每天分别听陕西及湖北的电台播音,仅几个月就基本把英语学会了。待人坦诚的董技师有空时常把他原来学过的读书笔记资料进行整理,是一个工作态度严谨的有心人。幽默的刘再发技师最有主见,点子多,平时不大服连队管。热心为连队服务的文治荣技师一直是连队士兵委员会的生活委员,节假日的帮厨一定少不了他。黄宏吉技师为练技术,还自制了一部漂亮的“美牡”牌半导体收音机。修理所还有一些很有趣的逸事:当时修理所工作直属通信科,但日常生活起居的一切都由通信连管理。由于修理所干部多、文凭高、参军资格老,因此平时的出操和集体活动都会出现一些矛盾。早晨出操,全连都集合好了;但修理所的人还没到齐,连长还得派人去喊。那时晚饭过后,我们修理所同志们常会沿着汉江边的小道漫步,观赏汉江沿岸的风光,畅谈未来。
【襄渝·50】八十三万英雄汉,千里蜀道腾蛟龙(下)(图2)
和战友严贻荣夫妇等在在紫阳特务连驻地留影
 
  (五)
 
  一九七三年我调回连队后,不久我就调到司令部通信科。到司令部以后,我曾随倪恒昌师长宣讲文件去过施工连队。也到过连队施工现场,多次见到战友们在山洞里打隧道及构筑桥梁的情景。其施工任务的艰巨,生活的艰苦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那次我看见隧道的塌方面,是从山脚下的隧道口直通山顶,大约有几十米高,塌方量达数百立方米。战士们用枕木搭成架子作支撑,然后再用水泥浆一点点填灌,直至修复为止。
  我们特务连的一个干部学员,到施工连队锻炼时,他的未婚妻刚好来到部队看望他。这个学员当时正在隧道里打风枪;他穿着雨衣,戴着面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沾满泥灰浆。当其他战士告诉他说:他的未婚妻来了就在隧道外面时,他就把风枪交给别人,自己急忙跑出洞外。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当他扑过去要拉她时。他的未婚妻却被眼前这样一个看不见鼻子眼睛的泥人吓得落荒而逃。等这个学员摘去面具与未婚妻再见面时,他的未婚妻伤心地哭了。要他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要不然两人就只好拜拜了。不过这话可能只是吓吓他罢了,因为后来他们还是结成了秦晋之好。
  很多人不一定知道襄渝线上“锚山”故事,那是发生在我们二师修建的路段上。一九七七年五月十六日《解放军报》头版头条的长篇通讯《锚山记》就是讲述我们铁二师所担负重点地段赵家塘、旗杆沟“锚山”的事迹。
  我师六团在赵家塘、旗杆沟段铁路的桥梁、隧道、站台设施及路基已经基本建好。由于多裂隙岩体的地质原因、施工爆破震动和罕见的多日大暴雨,从一九七四年十月开始,出现山体大滑坡。通过仪器观测分析,发现原来是这个约有二百三十万立方米的巨大山体,以每月三十毫米的速度向江边新建成的铁路线上滑动,推移着铁路路基,新建的铁路线面临山倒路断的危险。如果绕开这段山区,改变路线走向,那就得把已建成的几个车站、大桥、隧道报废,造成国家财产的巨大损失!
  经国家有关单位和兵部领导机关多次进行实地考察、研究,决定采用打锚固桩锚山的综合整治方案。这就是说要在滑动的山体上,从山底到山腰,分三排筑起深达十四米至四十八米、桩身段面为九平方米到近二十五平方米的六十三根钢筋混凝土的巨桩。用这些相当于四层楼到十二层楼房那么高、七个人到十二个人才能合抱得住的那么粗的巨大“锚钉”,深插在山体内,固山锁石,将滑动的山体和大地锚住。
  我师六团一、二营和从另外一个团抽调来的四营干部战士在接受这个艰巨任务后,以当年大庆人(宁肯少活二十年,也要拿下大油田的精神)激励自己。他们时时、事事以当年大庆油田“王铁人”革命加拼命的精神为榜样。山洪暴发冲垮了简易公路,生活及施工物资无法运进来,可抢修任务不能停。他们就一边抢修道路,一边向施工现场肩挑人扛的运送粮食和器材,一边抢挖锚固桩的基坑。在施工中有新挖的坑道出现大量涌水险情;又等不到抽水机时,他们就用脸盆一盆一盆不停的向外排水,冬天里战士们个个冻得全身发抖也毫不退缩。没有水搅拌混凝土,他们就没日没夜的爬坡走险,到山沟里一担一担的担水来搅拌混凝土。人手不够他们就一人当着两人用,一个工班争干两个工班的活,相互间开展劳动竞赛,看谁完成进度快。就这样终于一九七六年七月十九日,比原定计划提前四十一天完成了三十九根钢筋混凝土锚固桩的灌注任务,赢得了“锚”山工程的巨大胜利。为襄渝线全线顺利贯通建立了赫赫战功。
  人们现在看到的紫阳县城的标志性建筑;高70.5米,长437米,气势宏伟的,像一道彩虹连起了汉江两岸的紫阳汉江大桥;还有那位于钟鼓湾山坡上劈山临江而建,一头在三线桥上,一头在双线隧道里奇特的紫阳火车站。还有战士们克服了各种艰险阻挖掘贯通的瓦房梁隧道;还有…,还有…;这些镌刻在襄渝铁路线上的件件精美作品,无不凝聚了我们铁二师官兵的智慧和勇气,鲜血和汗水。
  当年在修建襄渝线时施工条件虽然艰苦,但战士们也苦中作乐,从不把困难放在眼里。战士们没有活动场地;他们就因陋就简,在山边挖出约半个蓝球场的面积,周边拉上网子(不拉网子篮球可能一下子就会飞下万丈深渊),再栽上一个简易篮球架,就可以打篮球了。
  中央电视台【国家记忆】专题栏目中;关于襄渝铁路建设的描述中曾有这样一段话:“在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上,铁路每推进一公里,就有一个战士倒下”。在九百多公里长襄渝铁路沿线上矗立着十几座烈士陵园;陵园里长眠着一千多名为修建襄渝铁路而牺牲的烈士。我想,正是这样一群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的钢铁战士,用他们的青春、用他们的汗水、用他们的血肉之驱,才筑就了这条昔日被称之为“难于上青天”的通蜀阳关大道—“襄渝铁路”。
  弹指间,犹如昨日的修建襄渝线的岁月已经五十年过去了。然而铁道兵参加的抗美援朝、援越抗美、三线铁路修建和为祖国开辟的一条条贯穿南、北、西、东的铁道大动脉所建树的丰功伟业;浇铸的一座座丰碑;将和“铁道兵”这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一起,永载史册。
  我为自己曾经是一名铁道兵战士而感到无比的荣耀和自豪,我也非常珍惜和留恋我的那段军旅生活。我更爱唱我们铁道兵自己的歌;每当我深情地唱起“铁道兵志在四方”这首战歌时;我仿佛又回到了我曾战斗过的岁月和曾历经的苍桑。
  “背上了那个行装,
  扛起那个枪,
  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
【襄渝·50】八十三万英雄汉,千里蜀道腾蛟龙(下)(图3)  这优美的旋律,嘹亮的歌声,永远在我心中回荡。
  二〇二〇年七月于湖北荆门
 
  作者简介:李万发,湖北省荆门市人。铁道兵二师通信科参谋。一九六五年三月入伍,一九六五年六月入越参加援越抗美战争。一九六九年底从越南回国,赴陕西紫阳参加铁二师襄渝铁路建设先遣工作小组。
  





校对张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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