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A大调之洪洞变奏曲
没错,这里就是一出苏三起解唱了几百年的洪洞县,
没错,这里就是戏文里洪洞县里没好人的洪洞县。
可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不是为了挖掘这些灿若星辰的文化瑰宝,
而是要修建一条南通秦蜀北达幽并的南同蒲复线。
七百块钱一亩我们在磨头村征了一亩三分地儿,
身居帐蓬却先建起了停车场和砖木结构的保养车间。
三春里的黄风数九天的冰那叫一个深情的考验,
干打垒竟然垒岀了段世祥这样一位建房状元。
出营区二三百米就是集百宝于一箱的团仓库,
这里大到钢材木材小到坛坛罐罐一应俱全。
护宝人王醒狮说他的名字土得掉渣老爸起的,
睡醒的雄狮,依我说这名字比陈真霍元甲还要牛气冲天。
有人要搭便车蹦出一口馍馍就葱的晋南方言,
乡音如谱一听就知道不是来自万荣就是来自稷山。
奇了怪了这几个同乡战友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原来对面的山沟里还驻扎着一个四条腿拉着两个轱辘的炮兵六团。
那时连里刚刚配备了十八英寸的匈牙利电视,
贴个上红下蓝的塑料片片就成了美得冒泡的黑白彩电。
那时中央电视台还叫北京电视台播音员就赵忠祥李娟邢质斌三位,
每天新闻联播结束就开始播放地道战地雷战和南征北战。
那时连队有一架上海产的百乐牌手风琴,
虽然没有变音器那个颤簧却能颤酥你小鹿乱撞的心肝。
我自封文化教员教战友们唱会了那个年代所有的军歌民歌,
听到夸奖时总是裂着个大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记得一次同畅四俊和他来队探亲的媳妇阴差阳错跑到了广胜寺明应王殿,
一掬清洌洌甜滋滋的霍泉水喝得潘彩霞么哈么哈花枝乱颤。
我最倾心的还是分水亭那副分三分七的联对,
油锅捞钱让世界领教了赵城人的硬核桥段。
工地旁就是现在人声鼎沸的大槐树公园,
那时就几间古庙房顶上支楞着几根旧檩破椽。
只有那槐二代槐三代把个春天诠释得郁郁葱葱,
一群老鹳咕咕呱呱呼唤着六百年来从这里走向五湖四海的优秀儿男。
时不时到长青队买上几筐三五分钱一斤的茄子西红柿,
顺手采上一捧姚上村灿若朝霞美如虹霓的睡莲。
最让人留恋的还是洪洞街上的饽糕和杂烂菜,
一阵南风吹来的是闻香下马还有我的三尺垂涎。
顺道到防疫站看一眼我如今的妻子郭高峰那时身份仅是儿时的玩伴,
顺便感谢她为孙排长孙雅清购买新药特药白癜风丸。
站在山墙根漫无边际地扯了些药材好药才好的废话,
再就是说了你好吗我还好再见了的三句半。
路过团部看看创作组时的师兄李有根吧,
他已荣升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但其实很香的李参。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顾友萍嫂子也随师兄来到宣传股当了文化干事,
一番备孕生龙生凤儿子如今已经成了驻外使馆的参赞。
云南战友探家回来揣了几块独钻的走私手表转手就卖了,
虽然走得不太准但日历彩盘比上海表和宝石花真真个吸睛养眼。
我想这帮战友如今不是当了老板就是出了老千,
因为他们比下海大潮来得更早走得更远。
刚宣布退伍我的徒弟张太生就迫不及待改了个喇叭裤穿了件蓝夹克在军营里晃悠,
这节奏除了找抽还是找抽我实在想不出更加合适的语言。
不过这小子解甲归田后虚心学习积极上进,
在乡政府当了不知是管官的官还是官管的官反正是个好官。
八四年元月一日我们在这里举行了告别军旗的仪式,
我的那支五六式冲锋枪现在不知是躺在军分局的军械仓库还是铸成了动车组的构件。
托个梦吧我曾经如影随形的第二条生命,
无论是驰骋南国还是镇守北疆咱们都听从祖国的召唤。
啊啊洪洞,我们在这里完成了一次化茧成蝶的蜕变,
啊啊洪洞,我们在这里浴火重生戴上了大国工匠的桂冠。
从此我们把自己绘进了八纵八横的宏伟蓝图,
从此我们把自己砌成了共和国大厦的一瓦一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