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叙事

我小的时候

不知道自己是儿童

从来也没有过过儿童节

其实我们也学过月亮在白莲花般云朵穿行

于是我们就坐在高高麦垛上唱穿行

看了闪闪的红星就幻想自己是潘冬子

我们学笛子学口琴读小说写大楷

我们爱学习只要有人教我们很聪明

我们玩泥炮光屁股练游泳掏鸟窝比弹弓

有时也偷偷钻进果园偷桃子摘黄杏

桑椹树上黑紫的果染蜜了嘴唇

学校只放麦收假和秋收假

上课时会带上镰刀绳子

放学后直接奔山坡割草打柴挣工分

我们好像也知道有这么个节日

只是儿童节与我们无关

或属于城里的孩子们

我们在大田里在山坡上顶着烈日

拿着镢头或锄头锄谷耪地

或肩上挑着超过体重的柴草

咬牙咧嘴与陡峭山路较劲

或挑着大粪桶走在坑坑洼洼路上

臭味算啥粪便溅到身上算啥

镰刀割破手指算啥

用尿冲冲伤口捂上土两天痊愈

十多岁的孩子不会撒娇睡不了懒觉

早晨五点下地干活

八点早餐吃着掺合着糠的薯面窝头

有咸菜就着都是奢侈

劳作劳作劳作！一天五分工

能多挣点工分就是幸福

就这么简单！

童年时光苦涩并快乐精神壮实

从小就懂得艰辛不可浪费粮食

要颗粒归仓

一垄一垄的庄稼长出厚厚的茧

日头在裸背上闪光发亮

汗珠辣进眼睛咸咸地砸进禾下土地

直起腰擦把汗看看远方

地头陶罐里有米汤补充一下盐份

农谚和二十四节气倒背如流

会看天象知道锄头有水火烧云晒死牛

犁耧耩耙耕全会还会驾驭牲口

那年十五岁我成长为壮劳力

为了家庭能分到生产队的粮食

为了有口饭吃

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后来全家回城老爹重新安排工作

商品粮本像金牌绽放笑容

而如今依旧怀念我的童年我的山乡

土地教会我吃苦耐劳勤奋坚毅信心善良

往事已锈迹斑斑岁月已隐入烟尘

穿越的梦像只小鸟栖在老院那棵枣树枝头

树下母亲扶了扶老花镜为我缝补衣裳